脚步声急促地靠近,有人重重地在垃圾箱顶盖上拍了一下,舒斓脑袋里闪过两个字。
遭了。
她伸手去捂肖晴晴的嘴,可肖晴晴的惊慌之下的尖叫已经像烧开的水壶一样尖锐地爆发出来。
“啊——”
一只肮脏的,沾着鲜血的手臂骤然穿破垃圾箱的塑料顶盖,把盖掀飞出去。
舒斓惊恐地抬起头,撞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年轻男性模样的丧尸只有半张脸是完好的,另半张脸上缺了一大块,露出凝固发黑的血肉和若隐若现的颧骨。
他呲起牙齿,对着箱子里躲藏的两人嘶吼,肮脏的手伸了进来,胡乱抓挠。
如果被丧尸抓破了皮肤,病毒就会通过血液传播到人体中,不到半个小时,病毒就会把一个健康的人转化成没有理智的丧尸。
舒斓空着的那只手在脚下胡乱捡些垃圾,扔到丧尸脸上,企图阻碍他的攻击,然后趁他没注意爬出垃圾箱。
肖晴晴却抓住了舒斓的衣服,一边往角落躲,一边用力把她往丧尸的手上推,哭喊道:“别过来,我不想死,我不想死……”
舒斓简直被她气死了,用手肘用力撞击身后的肖晴晴,可丧尸的手已经伸到眼前,她避无可避,只能绝望地闭上眼。
等着吧,她变成丧尸后,第一个就把肖晴晴这个女人咬死!
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,反倒是听见了重物倒下的声音。
舒斓壮着胆子,赶紧睁开眼看,眼前的丧尸已经不见了。
此时不跑,更待何时!
她扭身猛推肖晴晴,咬牙切齿地喊:“别抓我!撒手!”
丧尸倒下了,肖晴晴也没理由再抓住舒斓当挡箭牌,她松开手之后,舒斓立马站起来,手脚并用地翻出去。
感觉脚底踩到了人,舒斓借着仅剩不多的灯光看了一眼,刚刚攻击她的丧尸面朝下躺在地上,脑袋中间插着一根冒着寒气的冰锥。
她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,抬起头东张西望,想看看是哪位冰系异能大佬救了她一条小命,如果可以抱上大腿的话再好不过了。
谁知一抬头,就看见前方有一个正在奔跑的白大褂被三四个丧尸扑倒,丧尸咬住了挣扎的人喉咙的位置,一扭头,鲜血如同小型喷泉一样撒出来。
舒斓的眉毛鼻子立刻皱成一团,胃部在翻涌,差点当场吐出来。她赶紧移开视线,发现活着的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跑。
那个方向有远去的车灯和敞开的基地大门,沿途的丧尸也比后方少,应该是被逃跑的异能者清理过了。
舒斓正在犹豫怎么越过眼前的丧尸,数百道冰锥如同从天而降的流星,精准地穿透了她视线范围里所有丧尸的脑袋。
身***晴晴虚弱地喊道:“楚依,你能不能拉我一把?我腿软了。”
“鬼才管你!”
舒斓无情地扔下一句话,趁冰系异能大佬大显神通的时刻,撒开腿穿过遍地尸体中,汇入逃窜人流当中,一起逃出了基地。
她狂奔的途中,后方接二连三响起让地面都为之震颤的爆炸声,炸得人耳膜都发麻。
明知这时候想要活命,就得一直往前跑,不能回头。
可舒斓的好奇心还是让她捂住耳朵回头看了。
爆炸的是江洲基地的大楼,火焰像一朵朵热烈盛放的蘑菇云,在夜空底下热闹地狂欢。
在这绚烂的冲天火光中央,有一个渺小的却又显眼的身影悬浮在半空当中,爆炸的火焰一次又一次照亮他孤零零的身影。
是那位掠夺者,也只能是那位掠夺者。
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,藐视着他们这群凡人在丧尸的追逐下狼狈的追逐逃窜。
丧尸的嘶吼声逐渐逼近,舒斓收回目光,继续埋头奔跑。
她没有任何异能,能救她的只有头脑和这双腿,所以一刻也不能停下来,停下来就会被拖入丧尸口中。
江洲实验基地在慈安市郊外,这里也曾遭受过一次丧尸屠城危机,被本地的异能者清理干净了。
一旦一个地方出现大面积的丧尸潮,说明邻近的另一座城大概率已经不剩活口。
舒斓是从另一个地方逃过来的,病毒让每座城市的人口大量缩减,也留下了许多无主的空房子,她一来就找了一家废弃的冷冻水产商店做为自己的藏身之地。
这家店原本有个冰库,因为主人死亡,电力供应不上,冰库里的海鲜解冻,腐坏之后有着极其刺鼻的气味,整条街都能闻见。寻常人都退避三舍,唯独舒斓会往里钻。
她捏着鼻子,踮起脚尖,跨过门口的死鱼堆,钻进商店最里面的办公室,锁上门,倒在实木沙发上,熟悉的臭味送来了莫大的安全感。
过来人的经验,越臭的地方越安全。
如果不是肖晴晴非要跟她挤一块,她完全躲在垃圾箱里等待丧尸潮天亮之后撤退!何必那么惊险地逃命,腿都快跑断了!
身上的护士服都是垃圾桶里残留的气味,但现在是半夜,外面还有随时可能追过来的丧尸,没有条件清理干净,只能作罢。
舒斓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沙发边的办公椅上,不知出于什么心理,从郊外跑回来的过程中她一直没扔掉那根针管。
这一晚上乱八糟的,现在才真正能够平静下来整理思绪,可她闭上眼之后,满脑子都是那位掠夺者。
他不仅能用雷系异能,还能用火焰轰开电网,能悬浮在空中,能让大楼爆炸。
老天真是不公,她想要却迟迟未能拥有的保命异能,那个男人身上竟然不止一种。既然他的外号叫掠夺者,是不是说明他的异能就是掠夺别人的异能?
掠夺之后呢,别人就没了吗?
应该是,要不然为什么掠夺者逃出来之后,其他异能者就得躲避。
舒斓想起来那个白毛老猴子说他的异能基因能遗传,他们骗年轻女孩当志愿者,是为了让人能生出掠夺者的孩子继续研究。
生孩子不是得两个人一起睡觉吗?为什么把她抓起来扎针,难道扎一针就能生?
也对,掠夺者放出来就一副要报复全世界的模样,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和人睡觉,所以老猴子想出了一个让过程变得简单的办法。
舒斓翻个身,又看向了那根针管的位置,眼中出现犹豫情绪,在黑夜里兀自呢喃。
“不能信,他是个大骗子。”
她转过去,眼睛和嘴巴紧紧闭上,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,什么掠夺者,针管都不要再想了。
可死里逃生的记忆不断从她眼前闪现,扑在人身上撕咬的丧尸,漫天落下的冰锥,轰然倒塌的大楼,和绚烂的蘑菇云火焰中里那一道无敌到寂寞的身影。
如果她有一个孩子,和那个人一样强的话.....
大约过了两个小时,舒斓腾得一下坐起来,眼眸在黑暗里闪闪发光,抓起针管。
“不管了,反正没有异能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丧尸手里,赌一次看看!”
针尖对准记忆中赵博士要扎的位置,咬着牙刺下去,把里面的液体缓缓推进去。
起初的感觉是冰凉的,还有些酸胀疼痛,过了一会,舒斓小腹像是有团火焰在烧,不仅烫,还痛得她冷汗直冒,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。
渐渐的,舒斓意识变得模糊。
她不会就这样把自己坑死了吧……